哈利波特好像习惯了第一句话说：“我可以解释，先生。”

“我没看到你有任何需要解释的地方。”斯内普通常这么说。

但这间办公室是邓布利多的，最大的受害者也是他。哈利用祈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和罗恩不会因为“恶意损毁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的罪名被开除。这和“开车来学校造成一系列事故”哪个听起来更糟？

邓布利多沉默地背过身去，不让同事和学生看到他的脆弱。

好在这不是第一次。他熟练地用魔杖修复损坏的物品，那些旋转、冒气、偶尔还会发出“嘟嘟嘟”叫声的银器在魔法修复下从一滩融化的金属变回来了。邓布利多承认他的如此擅长变形术有福克斯的功劳。此时这只凤凰正高傲地站在鸟架子上，放了一把火后它身上的火焰温和多了，可以藏在羽毛下。

邓布利多安抚他的同事、学生和老朋友。

“这是可以解决的事情，西弗勒斯。别紧张，孩子们，让我们先坐下来。福克斯，我知道你最近很会犯困，我保证下次不会有壁炉爆炸事件了。”

哈利突然想起他还踩在邓布利多的椅子上，他尴尬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罗恩的脚底板还在火辣辣地发烫，他克制不住地来回抬着脚底板，像在跳爵士舞。斯内普看罗恩的眼神不亚于在看青蛙跳芭蕾。

老校长没有使用他的魔杖，他优雅地挥动右手画了个休止符，罗恩的脚底板就得救了。紧接着他宽敞但是堆满稀奇古怪东西的办公室里多出了三张带着靠垫的高背椅子。

斯内普哼了一声，伸出魔杖，对着离他最近的椅子上的靠垫放了个消失咒。但他没有任何坐下来聊天的意思。他只是单纯恨着这些让他放松警惕的、过分柔软舒适的东西。就像一个严苛的苦修者一样。

两个男孩局促地坐下来，看着邓布利多打开他复原的零食盒。

“真糟糕，太遗憾了。”邓布利多摇头。

哈利和罗恩立刻紧张起来，心脏克制不住地怦怦跳。

“我们这就去整理行李。”罗恩叹了口气。没事，还能给家里剩下一大笔书费。

邓布利多惊讶地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情，孩子。相信我。”他用非常让人信服的和蔼语气说。

哈利松了口气：“这么说，我们不用被开除了？”

老校长点头，斯内普的鼻子发出代表不满的冷哼声。

“但你们要解释你们的行为。”邓布利多的眼神稍许严肃的看着他们。

两个男孩解释在伦敦站发生的通道封锁事件、求助的猫头鹰、前傲罗小队队长和紧急壁炉。

斯内普立即质疑：“进站的魔法通道被封锁？从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事情。”

“你可以去魔法部问问，现在还有十几只求助的猫头鹰在里面飞。”哈利没好气地对斯内普说。

在斯内普要说点什么激化矛盾时，邓布利多熟练地制止他：“哈利没有说错，西弗勒斯。几小时前我就收到了魔法部发来的猫头鹰信函，让我找找……”

邓布利多看了眼桌角那堆可疑的灰烬，摇头说：“这太遗憾了，我又错过了魔法部寄来的信。”

不知为何，哈利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些许高兴。

“这确实是一起严重的突发事故，哈利和罗恩能自己想到解决办法来到学校，我认为需要给他们奖励。”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挎着脸，就像听到今年圣诞节假期取消改成了加班。他立即将痛苦传播出去。

“现在还没有到‘真正开学’的时候，邓布利多。你不能给格兰芬多加分。”

哈利和罗恩的表情也变成了圣诞假期取消改成魔药课。

“这确实是个问题，”邓布利多点头，他突然从某个防火防盗防黑魔法的角落中取出零食盒（还是银的），说，“那就带上这些零食，享受开学前的快乐吧。”

哈利从邓布利多的零食盒里拿了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罗恩每一样都拿了点。邓布利多有让所有小巫师羡慕的零食收藏，他是个巫师还不用担心蛀牙。

就这样，这起不大不小的事故解决了。

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他们跳下凳子，就在他们要一脚踏出校长办公室时，罗恩发出鸭子一样的叫声：“我们的行李，哈利！它们还在车上！”

“海德薇的笼子也在后备箱里！”

好在他们不是唯二想起这件事的人。

校长办公室的壁炉突然窜出一人多高的绿色火焰，乔治·珀金斯从乌烟瘴气的壁炉里钻出来。他一边扇着烟灰一边抱怨：“校长，你几百年没清理壁炉了？”

邓布利多很高兴他又有一个除福吉外的访客。

“我经常用壁炉除里一些无用的信件。”他解释。

一同抱怨的还有一只在笼子里扑腾的雪鸮，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哈利急忙跑过去抱住他的鸟笼。

“海德薇！”

乔治说：“我看见它站在车后备箱上啄汽车壳。她真是非常聪明的姑娘！”

海德薇毫不留情地啄了一口哈利的手，向他讨要吃的。罗恩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吃了些零食后他更感觉饿了。

“我的任务又完成了，又要再见了，男孩们。”来去匆匆的乔治和他们挥手，走进壁炉里。但哈利注意到他最后扫向斯内普的眼神有些不明的意味。

就像他不喜欢斯内普一样。至于斯内普——他谁都不喜欢。

罗恩想去拉他的行李，但他还没碰到行李箱的竿子，它们就全部消失了！

“家养小精灵帮你们送到寝室里。”邓布利多说。

“家养小精灵？”哈利从没听过这个，罗恩告诉他这是种帮巫师做家务的生物。

邓布利多朝着一处不起眼的空旷处说：“谢谢你，咚咚！”

哈利见到一点儿绿色的尖尖耳朵钻进了邓布利多的大柜子后面。

“它们不喜欢让巫师看到。”罗恩补充。

……

两个格兰芬多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斯内普极为不满地发出一阵冷笑。

“真的不坐坐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好心地指着那张凳子。

魔药教授一直站着，好像他的腿不是肌肉做的，感受不到酸胀。

“伦敦站的魔法通道关闭了——恰巧在——哈利波特要去上学时。”他拖长那个“恰巧”的音，漆黑的眼睛看着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用他熟悉的姿势撑着下巴，向上注视着他。即使他坐着像一个和蔼的怪老头，斯内普还是能从他身上察觉到令人敬畏的气势。

“你已经有了怀疑对象。”邓布利多用肯定的语气说。

“显而易见。”斯内普冷笑地翘起嘴角。

邓布利多摇头：“偏见是颗极难消除的种子，它会扎根在你心上，西弗勒斯。”

“我没有那么多用空地来种另一颗树，邓布利多。你的信任快泛滥成灾了。”斯内普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邓布利多问他：“能告诉我你的暑假过得怎么样吗？”

斯内普皱着眉说：“浪费时间做了一些研究，让人觉得荒谬。”他没有隐瞒他在暑假重拾一些黑魔法研究，在疯子们支离破碎的记录中找寻“复活”。

没有人能真正复活。那绝对是某种罕见的黑魔法，或是头脑不正常的人搞出来的实验。

恰巧他死了，恰巧他又活了。

仅此而已。

邓布利多笑着说：“不要担心，西弗勒斯。我信任你。”

斯内普并不感到欣慰，他知道这个狡诈的老头子同时在“信任”另一个危险份子。

一个比前食死徒危险得多的，怪物。

于是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真是我的荣幸，邓布利多。”

斯内普有明确的目标。他走路的速度很快，让人怀疑他在袍子里藏了一对蝙蝠翅膀。

还没有见到那酷似詹姆?波特的乱头发和脸，他就已经听到两个格兰芬多在大声说笑。

“我绝对要写信给爸爸，告诉她我们去了魔法部，还见到了老珀金斯的儿子！”

“那个会变头发的女巫……”

“站住，哈利波特。”

哈利一下子闭嘴，转过身非常镇定地看着他：“什么事，教授？”

斯内普敲着胳膊说：“恐怕我要提醒你，救世主先生。你上学期暂存了2周还是3周的禁闭。”

“15天，教授。”他回答。

这种平静的语气让斯内普烦躁，詹姆?波特的脸从哈利脸上脱落，让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和他父亲稍许不一样的男孩。

哈利都快成为斯莱特林们肚子里的蛔虫了，他知道斯内普要说什么。于是他率先说：“我会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关禁闭的，教授。但不是今天，因为今天还不算开学。”

罗恩扭过头去不让斯内普看见他的笑脸。用斯内普说过的话战胜斯内普，哈利太棒了！

斯内普更加用力地审视哈利的脸，目光如有实质地在他脸上搜刮。

哈利没有畏惧地看着他。

“很好。”斯内普率先移开目光，一挥袍子大步流星地超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