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表现出了赞赏。”
回到寝室后,卡尔端起茶杯,将杯中温度适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恍惚的自语,“他居然赞赏我。”
“那不是很好吗?”
“好?”卡尔面色一沉,“他配吗?赞赏我?对一位皇帝?反了呀舒莱,应该是我对他的表现表示赞赏,皇帝赏识臣子,而不是臣子赏识皇帝!”
“可是,毕竟是长辈……”
“诶,这和长辈没关系呀!”卡尔无奈地手舞足蹈,耐心解释,“这是皇帝与臣子之间的君臣关系,与长幼尊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君他是臣,我就永远高他一级,现在是他在倒反天罡,所以我生气。”
“嗯,我明白了!”舒莱露出清澈的笑容。
但她真的明白了吗?她明白了个锤子!
我要是认了,对他的赞赏感到高兴,岂不是说明我认可了傀儡皇帝这个身份?
不过…话虽如此。
该要的东西,也都到手了,甚至都没有提过一嘴。
皇帝,总不能玩过时的玩具吧?
对战争表现得如此热忱,就是为了让安德森拿出最先进的军工,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没有要到需求的道具,后续也可以再开口,有了目标就容易制定战术。
还是挺简单的。
这边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希望教会那边一切顺利吧,雷明顿…保下他的确是个正确的决断。
接下来的几天,卡尔一直都在着手改造他的秘密基地,将皇宫后花园那些花花草草铲掉了,但那些观赏植物都是贵族们从各处带来的珍稀品种,所以被安德森收走,去装饰他家了。
而另一边,雷明顿也顺利抵达大圣堂。
那是一座亘古奇观,是数座城市那么大的建筑,是诸神曾行于大陆的证明。
中央神庭行宫,别名大圣堂。
无数远古神话巨构中,保留最完整的一座。
已经不能用巍峨来形容了,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仿佛直面无垠一般。
“还记得上次来,是我们的新婚蜜月吧……”
伊芙琳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抵达大圣堂,她甚至没有感受到跟踪的气息,那只小小的使魔也只是送了一封信,没有其他的动作或是警告。
总感觉…空落落的。
雷明顿满心舒畅,昂首仰望着几十米高的神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顺利。”
“……”
顺利个鬼,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可是七天没合眼,白天还要陪你聊天,真不知道我当初看上他哪了。
“这里的坎特煎饼相当不错,我已经迫不及待在烤焦的牛排上淋满果酱了!”
“……”
那能好吃?
“呼,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一路争吵究竟是要男孩还是女孩,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
是你不行,跟我没关系。
“伊芙琳?别沉默啦,到了这里,就已经安全了。”
“是啊。”伊芙琳挤出一丝微笑。
安全,奢侈的词汇。
通过神门的一刹那,一股暖风随着两人荡漾的心神,稍纵即逝。
被称为神迹的不只是这巨构的大小,还有内部四季如春的气候,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一般,上一秒还是严寒,下一秒便春意盎然,身上穿的衣服厚了,被风一吹竟有些热了。
“不管几次,进入神门都很震撼。”伊芙琳还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贵族居然放过了雷明顿,她更不敢相信赫尔贝拉居然放过了自己。
“看,前面就是屋中之城匹诺斯。”
“嗯,无论几次都是同一种感觉。”
伊芙琳顺着雷明顿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间屋子,巨大的屋子,大到其内部空间可以被称之为‘城市’,而匹诺斯,便是在一间屋子中,建起的一座繁华都市。
因为用魔法改变了重力,所以远远望去,房间中墙面上的微型建筑,也并不是壁纸。
四周的墙面上,满是房屋城堡与交通枢纽,那扇巨大的单开门,在欢迎所有来客,这是几乎整个游戏中,最震撼的cg,从最远处看到的墙面爬满了‘爬山虎’的屋子。
再到视角拉近,巨大房间中的城市。
最后走入城市,彻底融入环境,无论是空间颠倒所带来的视觉错位,还是屋中之城这种新奇的设定,都给当时看到cg的卡尔带来了不小冲击。
视角从‘巨人’再到‘小人’,最后进入繁华城市,在各种任务中逐渐淡忘正身处于一座巨大的房屋。
这里是大圣堂的第一站,旅客止步于此。
“上一次,我们还没有去教会呢,这次有了理由,我们去神行宫大堂。”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伊芙琳握住雷明顿的手,眼中出现动摇,“我是罪人,我不该去神圣之地。”
似乎早有预料,雷明顿欣然点头,“好,那你也别闲着,顺便帮我买点东西。”
“买东西?”
“嗯,那只小鸟衔来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教宗阁下的,另一封是一份采购清单,陛下需要用到一些魔法卷轴,还有一个人,我需要你去帮我寻找。”
雷明顿将采购清单从怀中拿出,摊开交给伊芙琳。
“陛下…我还有资格,再为陛下做事吗?”
没有遵守承诺的自己,还有这个资格吗?
当时,两人正处于热恋期,皇庭内却突发事件,她明明答应了皇后,明明已经打算赴死,却舍不得那灼热的爱,这是背叛。
“别想那么多。”雷明顿翻转手掌,与她五指相扣,“我愿意与你共同面对,如果你的罪,迎来了被审判的那一天,我会割下我的心替你赎罪,若是分量不够,我愿意与你一同坠入地狱。”
“啊……”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自己究竟看上他哪了。
就这样,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伊芙琳拿了一千万与一枚皇室火漆的信奉进入匹诺斯,而雷明顿则驾马前往神行宫大堂,教会总部所在。
旅客禁行,雷明顿出示了卡尔的密信。
见到教宗时,已至黄昏。
那是一位玉树临风的褐发青年,穿着神职人员专属的长衫祭衣,在帝国的政治阶层中,仅次于皇帝。
“冕下……”
“啊,无需多礼,您是陛下的口舌,我理应向您行礼。”教宗微微欠身,礼貌而优雅。
“您……?”雷明顿微微皱眉,奇了怪了,“您当初,明明那么嫌弃陛下的。”
“背后妄议,是不敬,但您说的对,那位被命定纠缠的陛下,我曾对其不屑一顾,但陛下的行动让我深感钦佩,或许我不该片面的理解那位神皇。”
“您都……”
“我无所不知,包括您此行的目的,您怀中的那封信,内容我已知晓,我会去筹备。”
雷明顿一怔,随后从怀中拿出密信,明明没有拆封,蜡印完好无损。
听说过教宗很邪门,没想到这么邪门……
见鬼了。
“您好奇的话,可以拆开看一看,没关系的。”
“果真吗?”
教宗没有言语,只是浅浅点头,带着微笑。
雷明顿没有犹豫,上一封信就没看到,他真的很好奇,但拆开了信件之后,发现信纸上居然一片空白,他反复查看,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某种加密手段?”
“不,内容在这里。”教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难为情的说:“前几日,我察觉密探大量死亡,于是开启全视注视皇宫,恰在此时,陛下写下了密信,写完便烧了。”
“……”
我脑子也烧了,为什么?!
“因为,陛下同样利用了名单,陛下放任议长屠杀密探,为的是引起我的注意,惭愧,惭愧。”教宗突然露出十足的悔意,“已经二百年没有被皇帝陛下问过责了,陛下真的很优秀,不禁让我回忆起了百年前那位英雄。”
“……您能不能不要读心,我感觉自己被看光了。”
教宗拍了拍额头,“啊哈哈,习惯了,抱歉。”
“……”
陛下也好邪门啊,怎么回事?
雷明顿突然有一种乱入高端局的不知所措。
他为自己此前的言行,感到了十分甚至九分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