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虾球是宫里负责廷杖的小太监,那一天打死钦天监监正崔云奕他最用力,因为他接到指令往死里打,他就真的往死里打。
结果下雪那一天晚上和他一起负责廷杖的太监都被人抓走,再也没有回来,包括他的顶头上司,他蜷缩在被窝里抖了一晚上,等着有人破门而入,把他也拉走弄死。
可是没人进来,第二天一切依旧。
直到几天后大内总管陈琳陈公公找到他,说了一大推他听不懂的话,然后派他去江南查案。
陈琳说:“江南发生的事都要如实回报到宫里来。”
他点点头,临走前问了一句:“国舅会杀了我吧!”
陈琳慈祥的说:“不会,你是陛下派过去的人,国舅没这么大胆子。到地方把嘴巴闭上,国舅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然后老老实实回报过来知道吗?”
李虾球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江南,被分到淳安县,林萧让他杀人,他就老老实实把淳安县县令一家都咔嚓了,让他放粮他就放粮,让他赈灾他就老老实实赈灾,看着满城百姓向他跪下高呼青天大老爷他还有些高兴,他本来也是穷苦人出身,他爹为了一百两银子把他送到宫里。能救这么多百姓他也高兴。
当林萧到淳安县走访,看到他的时候就愣住了,这个李虾球又憨又直,陈琳派这个人来江南什么意思。
随后他就明白了陈琳的想法,这个人就是派过来让他杀的,李虾球一定会把这里发生的事如实上报,自己的谋划完了,肯定瞒不过皇帝,如果现在就杀了李虾球,正中陈琳下怀,仁宗以后对他多会有戒心。
他鼓励了李虾球几句,对他的工作很是满意,说等赈灾结束一定会给他请功。然后郁闷的回去了。
李虾球很高兴,然后把这件事如实汇报了上去。
林萧回去把建德的赈灾工作都交给了王安石,回到杭州府就给了欧阳修两千万两银子,让他到外面买粮食赈灾。
欧阳修松了一口气,赶紧到处买粮食,江南各府也给面子,这时候不给钦差面子简直就是找死,很快大批粮食运到了杭州城。
粮食很快分发下去,终于不会再饿死人了。
京城
仁宗皇帝拿着李虾球送过来的江南密报气的七窍生烟,一下子淹死了二十万人,两百万人无家可归,他居然毫不知情,两浙路做的好大事,上下一心把他瞒的死死地。
两浙路官员有改革派有保守派,居然联起手来欺瞒他这么久,这让他害怕,是不是自己对下面这帮大臣失去了控制。
他没吭声,等着林萧查出结果。
朝野上下还陷入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气氛之中,已经拿下了十个州,就等攻克燕京的消息传来,就可以大功告成。
这天早朝,群臣都在热烈的讨论着燕京的局势,特别是昨天西夏打败辽帝的消息传来,都认为辽国大势已去,辽国和西夏两败俱伤,燕云十六州唾手可得。
这时候有个不开眼的御史站了出来。
“臣参奏国舅林子风不经请示杀了杭州府九个县令,还灭了他们三族,于法不合,更违背了朝廷不杀文官士大夫的祖训,请求官家撤回林子风钦差之职,押回京受审。”
这时候几个御史也站了出来参奏林子风,反正我们御史有闻风奏事的权利,就算告不倒你也能恶心你一下。
仁宗皇帝的火蹭的一下就窜出来了,江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见你们提一个字,扒了九个县的河堤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见你们说一句话,都瞎吗还是朝野上下合伙欺瞒朕。
仁宗皇帝不动声色地问:“国舅做的确实不妥,还有人要参奏的吗?”
一看皇帝也有些不满,又站出来十几个人附议。
仁宗皇帝吩咐陈琳:“这些人都是江南那些知县的同伙,每人赏一百廷杖,就按崔云奕的规格打吧!”
满朝文武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打死人啊!
满朝寂静,随后左右宰相同时跪下求官家开恩,满朝文武也跟着跪下。
看来你们两派还真是穿了同一条裤子,早把我这个皇帝架空了,仁宗皇帝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二十几个人被拖出去扒了裤子狠狠地打很快全身骨头都被敲碎了,一百廷杖打完,二十几具尸体被拖走,等着家人来认领。
大宋开国百年,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事,而且一下子打死这么多言官,这件事该怎么收场。
左右宰相还在寻思官家为何发如此雷霆之怒,包拯先不乐意了,带着一大帮文武大臣去找太后了,上百文武跪在太后宫前哭嚎。
太后正抱着小孙子喂奶,听到外面的哭声,太监急匆匆地进来把事情禀告给她,她也是吓了一跳。
一下死打死二十多个大臣,还都是言官,这要上史书的,而且现在前方还在打仗,朝廷这时候绝对不能乱。
她赶紧把孙子交给宫女,出去安抚那些大臣。
御书房
左右宰相跪在仁宗皇帝面前,仁宗直接把江南的奏折砸在他们脸上,让他们自己看。
王曾看到后大惊失色,江南居然死了这么多人,几百万人流离失所,卖儿卖女,饿死者不计其数。
怪不得李迪支持到江南查案,这都是改革派的罪。早给他下好了套,这都是杭州知府高良才做的,意思就是自己背后指使扒河堤呗。如果坐实了高良才的罪名,自己马上要完蛋。
王曾面露苦涩,磕头道:“臣罪该万死,臣也是刚知道江南发生的事。”
仁宗皇帝问李迪:“李相,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李迪跪下磕头:“臣罪该万死,江南的事臣一无所知,有失察之责。”
仁宗皇帝火也消了不少,觉得自己打死这么多御史确实有些过分。就说:“江南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北边的战事,让大臣们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如果耽误了北方的战事,你们两个提着脑袋来见朕吧!死了的御史文官好好安抚。”
两人赶紧告退,想办法安抚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