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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师徒再遇

清辉之下,他孤身一人,思绪如同波澜的湖面般起伏,刹那间已没有任何言语,只余下无奈与叹息,同时也在暗自庆幸她没有死。

耳边还萦绕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以及那最后的回音。

清风山,缘音园,还有那不知是何等级的结界。原来这一百年间,他与她竟近在咫尺,可恍惚间竟觉得是天上与人间的距离,是心灵的远离,亦是结界的阻隔。

他,该不该去找她?

她曾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还说,若非死别,绝不生离。

她又说,走完这条路,就算遍体鳞伤也值得!

“弈岚,你怎么想的。”季初诺倚在不远处的树下,他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他从没有因为任何一人而无奈叹息,他从未因任何一人而牵挂百年。

夜弈岚垂下头,言语之间夹带着无限的踌躇,“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许心早已不再属于自己,也许自己早已被她所征服。

“顺其自然?弈岚,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自从墓洛玉在你生命里出现后,你似乎就变了许多,也许你未察觉,却难以逃脱众人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夜弈岚的心颤了一下,“爱?到底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爱呢?对我而言,它是那么的空茫。人有七情六欲,可我早已因绝情断忘了生命的本能,如此再同我说什么情谈什么爱都是徒劳。”可是,从心底释怀的那种感觉是什么?是无奈,是叹惜,还是……

“就算没有爱至少也是喜欢。”

“不可能。”夜弈岚否认,“我是她师父,况且她还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会对自己的女儿动情?”

他为师,她为徒,注定了两人不可厮守。

“弈岚,有些人错过了就不会回来,而有些感情错过了亦不会寻回。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爱你的女子,可你,不可错过一个你爱的人。待时光荏苒后,你再后悔,她或许,已经不在了。”也许她,就是你生命的转折。

“不要说了。”夜弈岚阻止了他,“错过如何?这些所谓的情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错过就最好不过了。”说完转身离去。

“站住。”季初诺轻喝一声,“本座告诉你,你伤害月儿的事本座可以不计较,但如今六界动荡不安,墓洛玉为天尊转世,就算是为了仙界,你也不能害墓洛玉堕入邪恶之派,若是六界的主人帮妖魔鬼等族界一臂之力,仙界千年的基业必会瞬间崩塌。”

夜弈岚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背对着他。

是啊,玉儿是天尊转世,有着掌控六界未来命运的能力,他怎能因一己之私毁了仙界的未来?他别无选择。

“可是,我是她师父,若不然,他日她转为天尊后大可将我纳入她宫中,可是,现在我们是师徒,师徒之间自古就不可有情感,到时只会留下千古骂名,谁能懂她心中的百般滋味?”夜弈岚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师徒如何?九玄天尊与魔神都为男子,自古至今还是禁断之情,可他们不惜逆天以六界鄙夷为代价也要同榻共枕,而今,不过是转世新生而已,为何不可再次重演历史?”

可那是魔神?玉儿今生就是要找总是该找那个人吧?也许我,不过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而已,待她找到那人后必会将我淡忘。”

“那人就是你。”季初诺打断了他的话,“弈岚,原本我也不知,是鸢儿走时告诉我的,你身上有魔的气息,因刻意的掩盖与自身的迷茫才使得无人知晓。”

他果真一无所知呢,想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罢了,也许,是时候该接她回来了。”夜弈岚惊讶之余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缓缓离去。

他的背后,季初诺无奈的苦笑,那笑容,苦涩难耐,又有着说不出的意味,从何时起,他看着他的背影只剩下无奈的苦笑了?

仙界的盛会就这样结束了,稀稀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压抑的气息蔓延着。

谁也不知明天将会发生什么,因为只有静待才是唯一的方式。如等待花开一般,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最终,花开彼岸,梦随风飘过。

惆怅迷茫间夜弈岚已来到了缘音园。

这是一个开遍了奇花异草,只可远观而不可**的地方。可心情却因这满山的花香变得畅快。

“你来了。”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轻唤一句:“姐姐。”

谢倾月浅笑,“这句姐姐,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弈岚,你一定是深深恨着我的吧。若不是那日的迷香,你与季初诺又怎会发生那件事。”而我又怎会发现季初诺对你的真心?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何必再次提起。”夜弈岚的心涌起几分苦涩,时间水一般的流过,了然无痕,许多的事情已如流水般逝去,再提及,不过也是一笑了之或是不动声色。

“也是,不过都是往事罢了,今非昔比,为何总是在意那些不必在乎的过错。”她轻描淡写的说着。

话中有话,夜弈岚岂会听不懂,“姐姐是在教育弈岚要忘了与玉儿的不快吗?是想让弈岚忘记玉儿的过错吗?”

而她没有说话,盯着他看了良久。

“弈岚,你可知这百年中,她苦苦等待着,坚持说你是她唯一等待的人,只为了一句我爱你。”

“你不懂爱也不信情,伤透了她的心,也阻拦了她前进的步伐。我问她,你明知他绝情绝义为何执著至今还不肯放手?她当时没给我答复,后来,大概过了两三天吧,她给了我答复,你猜她怎么说的?”

他摇了摇头,这种问题,他怎回答上?

谢倾月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漫步经心的说道:“她说,爱,就大声说出来,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会先到。”

“就这一点?”夜弈岚觉得好笑。

“当然不会,她还说,爱是一种坚韧的力量,可让时光永不黯淡,只因心中有爱,才不会堕·落。”

夜弈岚沉默,心底竟有深深的感触,“她又说别的了吗?”

“她说的最后一句是,如果放手,那么便不再叫**,只不过是喜欢了一场,可有可无,最终,擦肩而过,再无纠缠。而所谓的爱,就应真心付出不求回报。”

玉儿,你太执著。

玉儿,你的爱给的太突然,也给的太沉重。

玉儿,倘若当初你我并没有相遇,那么

我们又会有何样的结局。

玉儿,这个问题你可曾考虑?

“弈岚,既然来了就看看她吧!当初那八十剑给她留下了太多的后遗症,每逢雨季和雪季便会疼痛难忍,全身伤口迸裂。每每那时,她就把自己锁在房中,不让我进,一声不响的忍着,那模样,着实可怜。”谢倾月说着不由自主的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这阵雨时有时无,更是给她的伤口增加了痛楚。如今又蚀骨灼魂,双重病情叠加在一起,可想那孩子的日子多么煎熬,有痛苦总是一个人忍着……”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白衣男子已消失无影了,——他不是离开了这里,而是冲到了她的房前。

“玉儿。”夜弈岚焦急的敲着紧锁着的门,他不知,她此时的痛,她竟然,取消了这种与他的心灵感知。“玉儿,听得见吗,开门。”

门内,墓洛玉蜷缩在房间的一角,隐约间传来的熟悉声她以为是一种错觉。

疼痛以击垮了她的意志,身上的伤口早已迸裂,鲜血染红了衣裳,几乎每一个雨天和雪天都会如此,只是这十年又严重了许多。

幻觉都产生了吗?她苦涩的笑。修长的指甲陷进肉里,鲜血淋淋的手是那样狰狞,就这样的不复存在了吧,也许连幻想都破灭了。

但下一刻,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她视野中,一时间震惊得忘却了身体的疼痛。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自己已经相思成疾,任何一人的身影都能看做他?

可是,不对,这份傲视天下的姿态,明明只有他一人才会拥有。她不相信,这是错觉。

“玉儿,玉儿醒醒呀!”夜弈岚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害怕,“玉儿,玉儿。”他能感觉到怀中小人虚弱的气息,原本精致的小脸那样的惨白,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抽空了,紧紧地拥住她,喃喃低语,“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玉儿,都是我的错……”

谢倾月看着这一幕目光暗了下去。

弈岚,原来你这颗冰川般的心早已被她所动容,从何时起,你已不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人呢?或许,你并不无情,那伪装之下也是一颗温暖的心。

弈岚,也许这便是情缘天定,即使你们逆天之人,也无法转变的天机。

我爱上你是我一辈子的错,小玉爱上你却是你一生的转折。

你可从未对谁如此焦急过呢!可见你对她的心。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那么做呢?千回百转后又注定重逢。

想到这里无奈的笑了笑,迟疑了良久,还是选择了离去,静静的关上门,毅然而去。

嫉妒吗?羡慕吗?不,她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麻木了,恨也好,爱也罢,都定格在历史河流中的那一瞬。而今,看到他紧抱着另一个女子时,已无关痛痒。

“玉儿。”夜弈岚抱着墓洛玉的手松了松,他感觉到她的气息逐渐恢复。她缓缓睁开那双妖媚的眼睛。

“师父?你来了?”惊讶的看着他。

夜弈岚将她放在榻上,久久,不知从何说起。

百年未见,再相遇时,竟一切不知从何提起,他能说什么?说他担心她,所以来看看她?还是说,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而她,未等到他回复时已进入了梦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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